“我曾发下誓言，用我的后半生完成从小说家到剧作家的转型。”2019年，莫言与余华、苏童一起拜访莎士比亚旧居，在莎翁塑像前，他表达了自己全力投入戏剧创作的雄心。上个月，莫言在复旦大学与作家王安忆、学者陈思和就“从文学到舞台”的话题展开对谈，提起这件往事，他笑说，“我希望将来人们说我是剧作家，这样的话，我就跟余华和莫言这两个小说家区别开来了。”

6月19日，“剧作家”莫言的长篇话剧新作《鳄鱼》上市。莫言发微博表示：“《鳄鱼》就是我的誓言的见证。”

出版方浙江文艺出版社“key-可以文化”透露，自6月15日全网预售开启以来，《鳄鱼》市场反响火爆，在19日正式上市前已两次紧急加印。“话剧所讲述的故事是靠台词来完成的，如果我要简单地复述这个故事是没有意思的，希望大家能够翻开这本书，读读里面的台词，然后就能看到呈现给你们的将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物。我们也可以在读剧本时想象自己面前有一个庞大的舞台，然后用我们的想象力，让这个剧本里的人物在我们面前扮演他们的故事。”莫言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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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鳄鱼》是莫言构思十余年的一部具有魔幻色彩的长篇话剧剧作。李洱、张清华等作家、评论家认为，这是莫言迄今艺术水准最高的剧作。6月初，莫言与学者陈晓明在北京大学围绕《鳄鱼》进行有关小说与戏剧的探讨，两人还演绎了《鳄鱼》片段，更加拉高了读者对这部作品的期待值。

《鳄鱼》分为四幕九场，情节围绕主人公单无惮及其在生日派对上收到的贺礼“鳄鱼”展开。2005年，单无惮五十五岁生日，做观赏鱼生意的商人老黑送他一条30厘米长的小鳄鱼作为寿礼。心事重重的单无惮对鳄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十年间，单无惮身边各色人等粉墨登场：前妻巧玲欲与情人瘦马争夺他所居别墅的所有权；“外甥”牛布与行为艺术表演者灯罩一边从他身上榨取“艺术素材”，一边劝诱他加入他们的行列；老部下前来劝导，看似动情的话语，却暗含着“任务在身”的意味……矛盾的心理日益加剧，但无惮与鳄鱼越发亲近，觉得只有鳄鱼才能了解他的心声。他不断为鳄鱼更换更大的鱼缸，纵容着鳄鱼不断长大，直至成为长达4米的庞然巨兽。

“这是一个用戏剧的方式讲述的故事。”作家曹文轩读过《鳄鱼》后赞叹莫言讲故事的功力。通过一条无限生长的、会说话的鳄鱼，莫言挖掘人性深处的秘密，探讨“欲望”这一主题。在观察、研究鳄鱼，直至与鳄鱼对话的过程中，作品里的主人公从鳄鱼身上看到了自我。曾经不起眼的小生灵因有足够的空间和营养而长成可怖的怪兽，正如人的欲望在无限制的环境和纵容之下不断膨胀，最终将曾经纯净的灵魂吞噬。学者陈思和总结——不断增长的鳄鱼是一个象征，这里有超现实主义的内容，即把人的欲望意象化；在今天，欲望成为推动社会发展、推动我们去从事各种事业的动力，有它有力量的地方，但也有它可怕的地方。《鳄鱼》对此有鲜明的表现。

融合莎士比亚式的精彩对白、富于想象力的戏剧冲突设计，加之独具特色的“莫言式魔幻”，《鳄鱼》活灵活现地刻画出一系列具有典型性的人物，不仅体现出莫言在文学上的深入思考和创新，亦有社会现实意义和教育警示作用。在李洱看来，《鳄鱼》写出了人性的复杂性：“我们的内心都有一条鳄鱼，我们应当如何看待这条鳄鱼？”

“戏剧是我多年的梦想。写话剧，我确实有些经验和体会，一个剧作家坐在剧场里观看舞台上演着自己的剧目，真的很享受。”莫言与戏剧渊源深厚。儿时的他受到家乡民间戏剧“茂腔”的熏陶，在大哥的教材上读过《日出》《雷雨》《屈原》等剧作片段，对这些名剧如数家珍，在心里种下了戏剧创作的种子。莫言未发表的处女作《离婚》就是一部话剧剧本。他创作的话剧《我们的荆轲》曾获“全国戏剧文化奖·话剧金狮奖”之“最佳剧目奖”和“优秀编剧奖”、“第24届波罗的海之家戏剧节·最受观众欢迎剧目奖”，《霸王别姬》获“开罗国际实验戏剧节·最佳演出奖”提名，两部话剧迄今均已在国内外上演百余场。

莫言还创作了《英雄浪漫曲》《姑奶奶披红绸》等影视剧本，以及《锦衣》《高粱酒》等戏曲剧本。莫言的小说中也不乏戏剧的身影：《蛙》即以一部话剧结尾，《檀香刑》则有鲜明的戏曲特征。

今年以来，《蛙》同名话剧在俄罗斯普希金剧院上演，《红高粱家族》开启同名话剧全国巡演。如今，反复打磨的《鳄鱼》面世，可以预计，“莫言戏剧热”还将持续。

本文作者：施晨露

题图来源：赖鑫琳 摄